蔷薇处处
芒种前夕,气候突然反常,下起了的雨。气温也骤降,漏雨的屋檐,还是渗进了雨水。凄风惨雨中,突然想到:那最后的蔷薇,在风雨中该已落尽。
今年真是不同寻常。门前年年四月绽放的蔷薇,今年一朵也没有开。空落的不像春天。即便楼顶露台上花开依旧,也仍然无法令人释怀。仔细观察,确定所剩不多的两三株已然生病。素净的门厅,少了主角。失去原来这般容易,并不需要拥挤的人群。
不见蔷薇,仿佛春天不再有期待。如流水一般的时间,一时迷惑了意义何在?去另外的地方探望蔷薇,那一排每年都会去看的蔷薇墙,也不复旧日模样。今年来人特别多,让我明白阵地已失守,秘境被别人占领。又听说明年这一排花墙会推倒重建,不知蔷薇又会在哪里开放。
直到有一天,去了另一个秘境,发现到处都是蔷薇,让我惊艳。各种颜色,各种品种,原来蔷薇无处不在。突然间五月变成蓝天白云,树荫小河。
于是,我又去了又去。一些蔷薇凋谢,另外的一些又开。五月变得很长,甚至绵延至六月,仍有意味深长的尾声。就像小时候,我在草间采摘到一朵不知名字的花,就以为盈握了整个春天。
五月的蔷薇在六月里依然幽香。如漫天的繁星,是斑斓的心情,挥洒得恰到好处……
蔷薇安静地开在路旁、园边、地角,抑或是缠绕在大树上。密集丛生,满枝灿烂,如梦似幻。最后的花开,深邃浓郁。抛开五月的和煦与柔媚,为六月画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。
夜很美。月光和夜风对峙,静默无语。 庭院深深夏席清,帘动微风起,满架蔷薇香。每一朵都是岁月的故事,若隐若现,如生活之斑驳。风吹蔷薇落,如生活之经历与感受。花开与花落,合着风,就是全部!
芒种前夕,在反常的低温和凄冷的风雨中,以我的方式独自凭吊那些萎谢的蔷薇。捧着方方的那本《软埋》在窗前读,读得很快,心情却有一种木纳的疼痛。“软埋”两个词很可怕,天地变得沉重。如果说,软埋的弦外之音是指一种对过往痛苦选择性遗忘,那么,如不该忘记,又该怎样还原和记录曾经的真相?而真相,如小说的结尾所述:又岂是语言和书本所能描述出来的?这世上,没有一件事,会有它真正的真相。
到夜里,雨还在下,月亮却出来了。于是做了一晚的梦。清晨,被早起的小鸟叫醒。芒种日,万里晴空。听见鸟儿对稻草人说,该收麦子种稻子了。蔷薇既已凋落,又该送花神了。芳菲歇去何须恨,夏木阳阴正可人。近处的桃花已经结出了泛红的夏桃,而远处的枇杷也已经被制成了枇杷露。更远处的李子和梨虽然还青涩,但已经把枝头压得摇摇晃晃。而视线之外一垅一垅的葡萄,已经初见雏形,隔天便可以套袋。想起小时候,农人正忙着安苗,院子里调皮的男孩子正忙着打泥巴仗。而我们呢,在干什么?也许是在一朵盛开的栀子花面前发呆。
当夜幕再一次降临,我抬眼一看,还好,月亮依然挂在树梢,如记忆里一般,完好如初……
在夏夜的空街,一声鸟叫,宛如一阵温热的耳语
春犁的脚步,想耕出雨后彩虹般的黎明
然而风的起落,让月色和芬芳,如诗一般形同虚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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