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原创]桃月·蔷薇满架
2017-04-20 23:50:01| 分类：
私语（散文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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桃月·蔷薇满架
三月
薔薇蔓。木筆書空。棣萼韡韡。
楊入大水為萍。海棠睡。繡球落。
篱头蔷薇
四月蔷薇，总是如约而来。让人无法忽略，难以忘怀。
推开房门，她们在篱头抬脸向我微笑。停下脚步，看她们在风中摇摆。日日相伴，心生不舍。心里明白，三旬过后，她们将再次离开。花开花落，便是长久而短暂的一生。时间不会就此停留，唯有此刻，用深情的目光多看几眼，留住她们一瞬的美丽。
四月蔷薇，惊艳人间。在清晨的微光中，她们纯洁的面容，紧裹的身体，娇羞着一层层次第打开。沁人心扉的花香，令人沉醉。
蔷薇细小，柔弱的枝条依仗墙篱蜿蜒葳蕤。蔷薇又坚韧强大，用尖锐锋利的花刺保护自己。世间的爱，总是蕴含伤害。面对娇艳欲滴的花朵，爱慕之人很难不触碰，因而很难不被花刺所伤。
暮春时节，微风渐暖，花香袭人。蔷薇生于路旁园边，密密匝匝，满目灿烂。有一个地方每年都会去探访。整条街的墙头篱上，都开满粉色和白色的粉团蔷薇花。“不摇香已乱，无风花自飞”，游走在扑满花香的长街，仿佛走过一条梦中的秘境，所有四月的美好，都在这条路上慢慢呈现。
和玫瑰相比，蔷薇微小，香气也不及玫瑰浓郁。但和玫瑰一样，与爱有关。蔓蔓蔷薇，植株柔韧,茎干细长,枝条蔓生，用毕生精力结篱缀笆、编织故事。花朵们聚在篱头挤挤挨挨，缀成纷扬的诗句。咏诵浓烈的爱，以及爱的思念。
盛开的蔷薇如爱的憧憬，然最终花会凋谢，思念的花瓣只能随风飘远。好在，蔷薇来年还会开，喜欢的人还可以等待。想起晚唐诗人杜牧有一首《留赠》：“舞靴应任闲人看，笑脸还须待我开。不用镜前空有泪，蔷薇花谢即归来。”你陪我一程，我感念你一生。如果愿意相信，来年蔷薇花谢时，你等待的人便又回来。
海棠春睡
四月樱花醉美。但大姐说，和樱花相比，海棠更好看。我说是。但也要分说，像我们这里多是贴梗海棠，小花红的太艳，无层次变化，并不十分好看。
但好看的据多数。据说，海棠是从海外引进，故其名有“海”字。海棠有四个基本品种：贴梗、木瓜、垂丝和西府。让我吃惊的是，后面三种是从我认为不太漂亮的贴梗海棠衍生而来。人们将其与木瓜嫁接，就成了木瓜海棠；与樱花嫁接，就成了垂丝海棠；与梨树嫁接便是西府海棠。于是，我们看到了种种不一样的美。
和贴梗海棠不同，木瓜海棠花瓣厚实，又粉又白，有了木瓜的味道。花开之后还会结果，投我以木瓜，报之以琼瑶。垂丝海棠团簇枝头，花开红粉如胭脂。花初开向上，及开下垂，懒无气力仍春醉，睡起精神欲晓妆。慵懒之美，源于樱花，更盛于樱花。西府海棠也称海红花，花未开时，花蕾红艳，似胭脂点点，花开后则渐变粉红，如明霞漫天。花谢之后，还可以在秋天收获鲜红的果实。
西府海棠为上品。其蕾没有垂丝海棠密集，但每一蕾都在鲜嫩青绿的包围中深红。花未开时的饱蕾最美。可谓“初酣晓日红千滴”，让人无限遐想。据北宋乐史《杨太真外传》记载：“上皇（唐明皇李隆基）登沉香亭，召太真妃（杨玉环），于时卯醉未醒，命力士使侍儿扶掖而至，妃子醉颜残妆，鬓乱钗横，不能再拜，上皇笑曰，岂妃子醉，是海棠睡未足耳。”这便是“海棠春睡”的典故。苏东坡因此写就《海棠》诗：东风袅袅泛崇光，香雾空蒙月转廊。只恐夜深花睡去，故烧高烛照红妆。
我见过最美的西府海棠，在彼岸清幽的湖边。一排海棠树怒放着粉色和白色的海棠花，站在树下花前，吮吸淡淡的花香，一时间特别感慨，思念之情、离愁别绪都涌上心头。张爱玲曾说，一恨鲥鱼多刺，二恨海棠无香，三恨红楼梦未完。但西府海棠是有香味的，大约源于梨花的芳香。其清芬之气，在拂面的风间隐跃，宛如爱的痕迹。两只彩蝶寻香而来，在花间翩跹舞蹈。
花开之美总是短暂。一年又一年，殚精力竭，只为这一刻。是结果，也是过程。是使命，也是经历。是伤感，也是美丽。
人间紫阳
我拍过最美的一片紫阳花，在一个寺庙里。她们的对面是即将开放的曼陀罗花。那片淡粉的花干干净净，开得安安静静，不想惊扰任何人，着实让人爱怜。
花开之时，如云似雾，锦绣一片。紫阳花又叫绣球花，八仙花、粉团花、七变化等。原产日本，据传当年由日本遣唐使把种子带到中国，最早种植在杭州。大诗人白居易一见倾心，四处打听，却无人知晓花名。于是他挥笔成诗：“何年植向仙坛上，早晚移栽到梵家。虽在人间人不识，与君名作紫阳花”。后来这个名字传回日本，被日本人所喜爱，一直沿用至今。
据说紫阳花遍布日本，繁华处处。寺庙中、庭院栅栏边、矮墙旁，山坡上、甚至马路边……随时随处，都可以与她邂逅，或是不期而遇。再走过一个转角，又可以再次重逢。即便空街无人，也可以在暖阳、细雨抑或微风的陪伴下，与一团一簇的紫阳花慢慢约会。看她们粉红的脸蛋，湿漉漉的娇嗔，阳光般的笑容，如老照片里的温暖时光，无论怎样凝暗的心绪都会被融化点亮。
听过一首日本歌曲《紫阳花》，离散的爱让人惆怅，又无奈：
仅仅凭借着残存的香味
就足以想到已经逝去了的时光吗
这般脆弱的我，在枯萎之前只懂得哭泣
因为回去的目的地不同
而伞只有一把
不想被淋湿的我选择了“再见”
从被紫阳花妆点著的街道拐角
到你的房间那仅有的距离
现在却变得遥不可及......
不曾去过日本，却见过密密簇拥的紫阳花，像一个个隐藏的爱情故事。最初的粉色给人以希望，后来却改变了颜色，变得骄傲冷淡。但紫阳花恰巧是一种会随土壤酸碱不同而改变颜色的花。站在对面凝视的人，永远也捉摸不透。紫阳花不仅有粉红色，还有白、淡蓝、青、紫、桃红等，是名副其实的千面女郎。生命的意义在于不确定性，这也许便是同一种花，会开出不同颜色的原因。不管是哪一种颜色，得到还是失去，都是紫阳花美丽的一部分。
在山中久坐，静等迟春的花开，随风款步而来
晓春谷雨洗尽月色，浸湿了蔷薇的秘语
更多的花瓣纷落，在远行的风中，抖动着翅膀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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