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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原創]烏鎮·陌上花開

2015-03-31 22:12:53| 分类：如风（游记） | 标签： |举报 |字号大中小订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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烏鎮·陌上花開

在離開很久之後，我還是沒有想清楚，該怎樣敘述對烏鎮西柵的感覺。總之，它與現實世界完全不同，像一個打造的夢境，充盈着虛無的真實。漫步其間，連續兩天，心情妍暖。像是與一個故人重逢，淺笑安然。

這無疑是一個美夢。走過潔淨的街道，留下一地陽光的碎影。那些綠葉從木牆板裏冒出頭來，鋪呈着深深淺淺的語句，像極了一串串我想說的話。剛好有一陣風吹過，像是對我的回答。

密密的窗，浮顯出隱約的時光。彷彿那些葉綠背後，藏着一羣古人，像是大觀園裏的少男少女，在那裏吟詩作畫，令流年芬芳。

下午四五點鐘的陽光，剛好攀爬到木門和窗戶上。像一場預謀的約會，沒有早半步，也沒有晚半步。

走在這座封閉的園子，像是回到從前。街上有人賣冰糕，和我們童年時吃的一樣，黃黃綠綠或粉的顏色，宛如舊時夢的繽紛。在拐角的補鞋攤坐下，安靜地看師傅補鞋，任微風吹過，撩動着長髮。

這一片天地，從紅塵中跳脫出來，任陽光漂洗，彷彿一塵不染。如記憶裏秋風的寧靜，微涼而暗暖。

隨秋風一路追隨，像是追逐一個舊夢。那個夢，藏在青石板裏，舊木牆中，還有老磚縫裏。風就這樣安靜地吹，不喧囂，不繁華。孤獨而完美。

寂靜的水碼頭，還是有船經過。還是可以凝盼，可以等待。可以將故事低吟淺唱。如果回憶沒落，也不必嘆惋，依然可以獨木輕舟，風輕雲淡。

坐在一個沐浴陽光的角落，光線恰好柔和。水邊有船停靠。像一次離去，又像另一次歸來。而坐在這裏，像一次等待，又像另一次告別。

門前的風鈴，也在風中吟唱等待。等待一雙手推開雕花木門，等待一陣溫柔話語在耳邊響起，等待一道目光投射過來，甚至將整條古街照亮。

透明的油紙傘，開出朵朵蓮花，裝點着江南的小巷。如果一場雨至，每一把傘下，都有着一個像丁香一樣，結着惆悵的姑娘。風一樣的腳步，濺起雨滴，落下一朵朵記憶的水花。

黃昏的天光漸漸暗下來。等夜幕降臨，華燈初上，老牆上招貼畫的舊人，彷彿又會鮮活起來，穿越到曾經的舊日時光。

當夜燈終於暖亮，有清風潛入窄巷。像一場無言的相會，彼此會心一笑，然後錯身離開。沒有誓言，也不說再見。

夜色來臨，夜燈璀璨。初幾頭的月牙，幽思漣漣。小橋伴流水，風隨心動，夜影纏綿。

水上的夜，若繁華舊夢重現。小船上紅燈龍搖晃，勻水成影，更深無眠。

第二天夢醒，靜坐窗前，清風習染。淡墨的光影已經將水面勻染。

雙色的橋邊，隱隱的炊煙，揚起一片霧氣藍藍。不知燕歸之時，可曾有青衫少年，從橋上打馬而過。讓流水飛花，曉夢清歡。

推開一窗的記憶，葉茂花開。氤氳着恬淡如春的情懷。彷彿日日回春，凝目顧盼，情深摯愛。

清晨的水閣迴廊，空無一人。只有太陽的影子，隱約地投射在地上。將自己的影子隱藏其後，變成另一種空無。心語不展，任一紙素箋，清漪悠遠。

住在夢境裏的人，都還沒有醒來。江南煙雨如畫，宛如陌上春歸。

當夢中人醒來，圍坐樓臺。深厚的葉子，在一程山水的窗前，採擷着昨夜的夢蕊。

在走過的每一個角落，都潛藏着喜歡的片段。我曾在這樣的路邊停留，看繁花搖曳，孤單成影。抑或是相互簇擁，讓眼底徘徊的離愁別緒，在風中淡淡消散。

百年醬園，香味尤存，人影空空。倒置的醬缸，每一個都像藏着故事，驀然經年。

翠綠的枝蔓，茫茫的前緣。只可惜，一襲舊夢，終成雲煙過眼。待瀟湘雨涼時，阡思微渡，風月不染。

青瓦層層疊疊，像回憶，把時光拉長。而綻放的新綠，每一片，都裝點着晨曦與暮晚。

瓦黛白牆，寫不完江南的故事。有煙花三月裏的回眸，也有鏡花水月裏的婉約。還有綿綿細雨裏的嘆息，與影成對，黯然成殤。

從這道門裏走過的人，面帶喜色。像是無盡的春光，開在臉上，奼紫嫣紅，歡天喜地。

其實不需要踮起腳尖，都可以觸碰暖暖的陽光。清晨暖暖的窗，開出從前的花。

安靜的水面，小船靜待你來，將一段故事裝進回憶。等待春風吹來，春日花開，燕子又再歸來。

記憶的竹籃依然掛在水邊，窗前的故事早已隨流水飄遠。塵緣舊夢終難圓。清晨微涼，舊夢醒來。

◇◆◇◆◇◆◇◆

花就這麼開了。完全不在乎

開在春季，還是秋日

就像凋落的時候，也不在乎

是在黑夜，還是黎明

陌上花開，可緩緩矣

這是古人說的

而無論是拒絕，還是遵從

都不過是夢裏的假設

◇◆◇◆◇◆◇◆

PS：關於江南水鄉的調查報告之八：烏鎮

在所有的江南水鄉裏，烏鎮，最熟悉。曾去過尚未開發的南柵（北柵沒有了，否則也會尋去），東柵之前去過兩次。一次是黎明，另一次是黃昏。避開那些擁塞的人羣，只爲看到故事裏的真相。而西柵，是第一次去。去過之後發現，意外的好。

很多人到西柵是爲了拍夜景。但更吸引我的白天。清幽的早晨，迷離的黃昏，沒有喧鬧，只有淡淡的恬靜。走在那些精緻的古街上，就像是穿行在夢境。

和東柵不同，西柵景區實行統一管理的模式。裏面的民居都統一做了客棧和飯店，住宿訂房在景區門口大堂統一辦理（網上也可）。不同價位的房間隨意挑選。我們訂房的時候，有一對小夫妻動着更快，搶到我們前面，訂下了一套200多的，到我們最低就只有300的。但後來發現設施條件都一樣好，區別僅僅是地段和房間大小。

西柵面積更大，是東柵的3倍多。進入景區，由公司送行到客棧。先坐船過湖，然後再乗電瓶車到中心景區，客棧附近下車（行李由公司統一送到住宿的客棧）。由於景區客棧固定，牀位固定，所以人數最多可控。到了晚上，不住宿的遊客離開之後（一直到第二天上午9點之前），景區更加寧靜。走在古街，四處潔淨雅緻，有許多充滿懷舊意味的老店（一些老作坊還可以親自參與體驗），讓人有一種穿越時空之感。

早晨起來，客棧有配送的早餐，自己可以勾選。阿婆自己醃了許多鹹菜，可以隨便取用。每家客棧按規定只擺兩張餐桌，如果需要在客棧裏吃中餐或晚餐（你也可以選擇在其他客棧吃），需要提前預訂時間，隨便在那一家客棧吃，價格一樣，童叟無欺。

這個園子，滿足了我所有的虛妄，古樸（條件又現代）、美麗、潔淨，充滿鄉情又看不到爾虞我詐（這種管理模式有一點類似馬爾代夫的旅遊管理）。坐在水邊吃午飯，看有船隻停靠，每天這個時候，是客棧換取牀單被套的時間，換下的用船統一運走清洗。

裏開的時候，阿婆說下次來還住我們家吧。我說好。因爲阿婆的房子在一個十分好的位置，風景十分美麗。

離開西柵的那個午後，第三次去了東柵。景區遊人擁塞，環境髒亂。有人一路尾隨吆喝兜售旅遊紀念品，拉客住私人客棧。無論是路上還是橋上都人滿爲患。矛盾紀念館、晴耕雨讀書院也如此。藍布印染坊和酒坊也像是變了模樣。我竟然沒有拿出相機拍一張片。套用一句話，我已經見過最好的烏鎮，所以不想留下不好的樣子，因爲我不願意將就。

我問自己，爲什麼還要來？答案是爲了看望一個老人。我一直在找尋木心紀念館，最後找到，就在我很熟悉的地段。進去靜靜地看看、想想，然後離開。很多年前讀他，因爲那時很多人不知道他而特別喜歡。就像是發現了一處別人不知道的好地方。只可惜，這樣的好地方，就像東柵一樣，最後終是藏不住。

我想，我不會再來這個地方了，但他曾經的美我永遠不會忘。看擁塞的人羣，每個人都想發現美、擁有美，這哪裏有錯。你不想看別人擠，但別人看你擠在人羣裏掙扎，還不是一樣。想起木心說過：不知該原諒什麼？誠覺世間一切皆可原諒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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