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色
紫色,是紅與藍的融合。是比藍色更濃郁的紅,比紅色更幽深的藍。。。
比如薰衣草。那一串串像果實一樣,馥郁的紫色小花,總是在搖擺的風中,傳遞着某種寧靜的信息。穿過一隴一隴的花田,香氣四散,清淡柔和,似有似無。伸出手,兩手空茫;停下來,卻發現裙角拂動,暗香撲鼻。
那一時間,紫色的潮汐在風中蔓延,恍若半夢半醒之間。那種比茉莉濃,比玫瑰淡的氣息,從花間漸漸沉入心底,成爲一種記憶。
如果有一天,你再次想起。才發現這本就是屬於記憶裏的東西,如夜幕中淡淡的月光,雖然遙遠,憂鬱,卻不幽怨。
因這世間有太多的等待,於是人們就複製了無數的普羅旺斯。走進一個兩個的香薰山谷,卻發現花開滿園的,都不是薰衣草,而是另一種紫色:等待的馬鞭草。
很多人都分不清薰衣草和馬鞭草,不同的容貌,相同的紫色。只是薰衣草紫得冷藍一些,馬鞭草紫得暖柔一點。甚至她們的香氣,都同樣令人迷離,於淡淡之中的一種幽深,令人悵然又動容。
關於薰衣草有很多故事。比如有一個特別癡情的女孩,引來了天使的陪伴。這個電影裏的故事淡淡的,就像女孩橘色的衣裙和氣球一樣暖。白色的男天使,爲紫色的憂鬱、迷離的香氣而沉醉。
相比之下,現實版裏的故事更令人蕩氣迴腸。
正值瑪格麗特·杜拉斯100歲冥壽之際,她最後一個情人揚·安德烈亞前不久剛去世。揚不僅是杜拉斯的情人,也是她的知己、秘書、司機、護士和伴侶。對於他們的愛情,揚說:“這不是一場美麗的豔遇。這是一件……非常神秘的事情。一場相遇。我總想起《廣島之戀》中的那句話:‘我喜歡你,多了不起的事啊!’”
他二十七歲,她六十六歲。相差近三十九歲。但愛不管這些。她以爲遇見了天使,他以爲遇見了此生最愛的作家。她愛上了愛情,他愛上了她的書。於是他們硬是把平庸的現實,婉轉成一部曲折的小說。
他們一起走過了16年,直到1996年3月3日杜拉斯去世。”這場愛情結束了,而我還活着。“揚把自己關了兩年。揚後來在《給杜拉斯—酸李樹》一文中回憶了杜拉斯彌留時的情形,她坐在門邊的牀上對他說:”我愛您,再見。“
他們在一起後,杜拉斯給揚起了一個新的名字,並寫進了一本叫《80年夏》的書中:“我在黑暗的房間裏。我們一起看着外面。”愛是一場牢獄,從他們相見,杜拉斯就把揚囚禁起來,包括他的生活,甚至他的名字。在囚禁的世界裏,他們彼此不甘,又彼此不捨。她讓他整理自己的文章,於是有了那本《外面的世界》。他們既是彼此的牢獄,也是彼此的救贖。他們的糾結,就如同紅與藍的對抗,但最後誰也覆蓋不了對方,只能重疊成一種朦朧迷離的紫色。
在夢中,我也曾見過這種紫色。風一陣一陣的攀上髮梢,最後在裙角停駐。鳥兒所有的飛翔都繞開了樹枝。那樣的時刻,月光移過舊窗欞,照在葉子的臉上。
推開你的古窗格
我與窗外的風景交談,甚至杜撰它們的心情
比如一望無際紫色,就像海浪的煙塵
在心底洶涌起無聲的潮汐
那時夕陽正豔,晚霞羞澀得剛剛好
山影與樹影合謀,迅速滑向瓦黛的暮藍
稻草人是我的天使
他的一吻,鑄就了季節的多愁善感
汪洋中的小船,無法靠岸
月亮的窗前,是那麼地遙遠
蔭子2014.7.2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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