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曾改變
有一天翔哥問我:三十年前你想到過自己今天會是什麼樣子嗎?我說沒想過。也實在想象不到。那時只是想:以後長大了,千萬不要像媽媽那樣胖。
記憶裏的媽媽從來就沒有瘦過,大約是因爲一個接一個地生小孩。若說起來,我本不是老三,皆因那一個兩個的夭折,我才排下來實名老三。
冬至了,銀杏葉子大多黃透,開始飄落,就像記憶裏童年看到的那一棵一樣。那時,沒有棉鞋穿,腳上長滿了凍瘡。每天早晨把腳穿進單鞋的那一瞬間都覺得很痛苦,但只要邁開腳步以後,很快就忘記痛和冷了,日子一天天那樣過,冬天也一個一個地那樣過。
媽媽已經老了。剛給媽媽過了生日,老妹說有一家店可以定做羽絨褲,問媽媽的腰圍,竟然已是三尺。如今的她,像一個壞脾氣的小女孩,需要我們無限的寵愛和呵護。
爸爸也已老了,但還要照顧媽媽。看着他日漸駝的背,緩慢下來的步履,不覺心生感傷。
許多年過去,銀杏黃了一年又一年。其間發生了多少變化,但回想起來,還是有些東西一直不曾改變。那是些什麼呢?比如電話號碼,幾十年了,還是那個舊號;比如喜歡行走,從工作以後用幾個月的工資買了第一部海鷗相機開始,行走的腳步就不曾停下來;比如寫字,如果你還愛看,那我就一直會寫下去。
銀杏葉開始落,起風了。該添加一件外套,穿一件冬衣了。冬至了。冬至夜就是冬天快要到盡頭了。冬至過後開始熟九,春天也就快了。時間意味流逝,而季節就是步伐。時間在步伐中流逝。同樣的步伐,風景不同。時間真是奇妙的東西。昔日的楊柳依依,已經變成大雪紛飛。一夜醒來,就該白茫茫一片了。
還有什麼不曾改變?夜色裏的夢吧,安好如初!
記得去年歲末,與童年的朋友莉相約新年見面。上半年我約她兩三次都不空;下半年她又約了我兩三次,每次都是我要外出的時候。要麼是山裏,要麼是雲南,要麼是江南。一年又過去了,我們竟然還沒能見上面。剛才她又問我,週末有空嗎?天冷了應該沒有其他安排吧。我說行。我們終於可以踐行馬年的約會,閒聊花開花落的那些事了。
其實我清楚地知道,即使我們不能見面,她,還有我們一起在那個院子裏度過的童年時光,永遠都會是我最深刻的記憶,抹都抹不掉。
當時光流過,我們能留下的東西,唯有記憶。你記憶裏的別人,或別人記憶裏的你。比如一年過去,大家依舊還在懷念離去的笨小孩。我們都以自己各自的方式,或有聲,或默然。他依然鮮活在他的風景裏。記得他曾問過我:塔爾寺外面小商鋪的烤土豆味道好極了。你有沒有嚐過?我回答說,當然嚐了。我還買了烤紅薯,但兩相比較,還是覺得土豆更好吃。
我們只是遠遠的,淡淡的朋友。我喜歡這種淡淡的美好,我遠遠的,淡淡的欣賞他的風景;他不在了,便將他淡淡的留在心底。
我也喜歡,在別人心裏,留下淡淡的影子。看到一個博友給我留下一首詩,我想,大約就是這種感覺。我想:這樣就好!
《没有改变》
一博友
没有头像、没有等级、没有访客足迹
而我依旧一眼认得出你古典的装束
你没有和我也不会和我
有更多的往来与牵连
走过春天、走过夏天、走过秋天、走过冬天
唯这写作的走向
没有走开
相逢与相遇比故事里说的美好
但毕竟。生活就像回到一个繁体字时代
你现好吗?又一年的十二月了
请告诉
雪落下的方向虽然无法挽回、无法改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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