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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原創]甪直·小橋流水

2014-11-25 22:22:14| 分类：如风（游记） | 标签： |举报 |字号大中小订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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甪直·小橋流水

江南是什麼樣子？是我們看到的樣子嗎？我想不是。我覺得江南更像是一個夢，一直安靜地泊在心底。

告別平江路，我們趕往甪直。抵達時，天已盡黑。看不見流水，也看不見小橋。眼前只是一座尋常的現代小鎮。在黑暗中踏上一座橋，走過去才發現，像進入了一條秘道，夜色中的水鄉突然顯現。

順着水邊的青石板路走，天空泛着淡紅色的光。流水靜無聲息，彷彿已經在夜色中凝固。前面隱隱的是一座橋。走過一座，後面還有一座。

四周悄無聲息，連風聲和蟲鳴都聽不見。小橋和流水都掩覆在夜幕中，唯有兩三座橋布了夜燈，燈光有些扎眼，像一柄利劍，刺破了夜幕。在劃開的窗口裏，是遠處的另一座橋，像是我在夢中看到過的場景。在近處的橋上，樹下有兩個剪影。水裏的影子該是在商議怎樣私奔。而橋上的兩個人，該是正卿卿我我，山盟海誓。身邊的流水小橋，瓦房古樹，橋上水下的影子，都是見證。

是夜，我們宿在水邊一個叫“水墨江南”的客棧。推開房門，涌來一股陳年的潮梅，告訴我這裏鮮有人氣。做爲唯一的尋夢者，我們體驗了一次依水而居，枕河而眠，踏橋而行的生活。

第二天醒來才發現，白天的世界和夜裏完全不一樣。

水邊的一排石凹形態各異，還沉浸在他們古老的夢裏。而各式各樣的石橋（至今留存40多座，有多孔的大石橋、獨孔的小石橋，寬敞的拱形橋、狹窄的平定橋，還有裝飾性很強的雙橋，以及簡易的平橋）也依舊靜默。每日望着流水，一任流淌，獨自等待。

似乎感覺不到水的流動，樹的影子清晰地映在水面。水上水下的兩個世界，宛如現實和夢境的連接，無風也不起浪。直到駛過一條小木船，水面盪漾起漣漪，才把夢驚醒。

水一直無聲流淌，從古到今，從未間斷。水帶來了許多新故事，又把許多舊故事帶走。而停留在水邊的等待，也沒有停止。依然癡情凝望，不肯睡去。

走在此岸，望見彼岸的風雨長廊。而站在近處的橋上，極目的遠處，依然是另一座橋。從那座橋走過，就可以從此岸到達彼岸。

置身長廊，不見風雨，只有清晨明媚的陽光。有人尋巡而來，一路追逐着這一片暖亮。

遙望對岸，先前的此岸又變成了彼岸。

石拱橋下，垂柳依然。那些盪漾的流水，不知是因爲風的吹拂，還是因爲樹的搖晃。起伏不定的水波，流淌成一個濕瀘瀘的夢。

在小橋流水之間，矮檐深巷之中，隱藏着人家。小船搖晃，瓦檐楞草在流水裏滄桑，經年惆悵。

在夢中，曾無數次駕着一葉扁舟，搖曳在瓷青的水面上。灰瓦白牆的影子落在水中，疏木格窗在水中搖晃。這時會想，那些流淌和搖晃的，其實都是時間。只是不知從何而來，又將流向何方？

流水看起來總是很靜，彷彿和泊岸的船一樣靜。在平緩的直流之中，它們拐了無數次彎，將一片曾經的風水寶地流淌成了一個曲折的甪字，無數的橋又把它們連成一片。

還是那個橋頭，老故事裏的男女大約已經私奔。而月下定情的男女也已經不見。唯有空氣中還瀰漫着某種氣息，令人沉迷。橋立在這裏，似乎還在等待，等待一場雨的到來。

江南的雨遲早要來。也許會不期而遇。在淅淅瀝瀝的雨中，會不會有一個撐着油紙傘，像丁香一樣的女子出現，和你一起坐上烏篷船，去找尋曾經的過往。

寺院裏桂花馥郁，那無孔不入的香氣，就像是你找到了一個故人，瀰漫於心的那種熟悉。但放眼四顧，卻不見蹤影。於是無比的落寞。

在幽長的巷間，有深閨古院。推開每一扇窗，都能看到天邊的雲。還有院裏的青石板。如果往對面看，也許能在另一個窗戶後面，邂逅另一雙眼。如窗外雨後的樹葉，眉宇晶瑩。

不記得走過了多少座橋。記得老人常說，我過的橋比你們走的路還多。但在突然的一瞬間回眸，才發現，走過的橋連接起來，已然是一條長長的路了。一路上，不記得有多少次的轉身或回頭，記下了多少途中的瞬間，留下了多少欣喜和遺憾。

秋天的水鄉，還瀰漫着夏天的味道。小收音機裏，還婉轉着古老的戲曲。聽不清是西廂、牡丹、紅樓，還是情探。屋前的石缸裏有青蓮，正躬身要湊近，聽見“撲通”一聲，缸裏又開出一朵最大的蓮花。擡頭一看，是這家店的主人，一個小女子看我在拍照，特意又扔了一朵。這一片風景，是那個女子臆造的虛無，但在我眼裏，卻是那樣真實。這與所有江南的園林一樣，是我們內心的風景。

水鄉的秋天，就像這一缸靜水。如果沒有人用手去撩撥，就一直那麼孤獨、寂寞。小橋依舊，水卻永遠地流走了。

◇◆◇◆◇◆◇◆

該怎樣把飄飛於心的柳絮

溫柔地放在水面

該怎樣把潤溼於心的雨絲

溫柔地滴在紙上

將一葉稿紙疊成小船

讓所有的字詞在流水中消失

把回憶藏在回憶裏

在記憶中去尋找記憶

◇◆◇◆◇◆◇◆

PS：關於江南水鄉的調查報告之一：甪直

甪直和蘇州古城一樣，已有2500多年的歷史，是江南六大水鄉之一，但相對清靜，遊人不多（有可能因不是節假日）。

古街上雖開了許多店，但並不是很繁華。許多人依然維持他們的生活原生態。水域很長，但卻並不清涼，水面上總有很多的漂浮物。大清早就有船工在水裏打撈垃圾，但維持不長。看着令人心憂。在水邊一家餛飩店吃早餐，我問老闆，那些水裏的垃圾是遊人扔的，還是當地人扔的？他說主要是當地人扔的，他們歷來如此，習慣了。但其實這裏古時民風純樸，人心向善，不僅忠厚傳家久，還詩書禮儀長。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，變得如此不顧及環境。這裏曾經出過許多文人雅士，唐代詩人陸龜蒙、皮日休、羅隱，明代詩人高啓，元代詩人趙子昂，清代改革家、作家王韜，還有現代作家葉聖陶等等。

古鎮上除了小橋流水，還有保聖寺、萬聖米行、沈宅、蕭宅、王韜紀念館等古蹟，剔除其商業化的部分，還是可以沉澱出其本真的質純。

◇◆◇◆◇◆◇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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