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拟世外·云顶寨
顺着石板小路拾级而上,听到远处传来隐隐的鞭炮声,想必是从树林里的坟茔处飘来。寨子里留下的老房子不少。但走近才发现,都成了没有人住的废墟。看那些残垣断壁,了无人气。如果这里发生一场地震,我想这些废墟都会坍塌,无一幸存。
不知道寨子里的庄园院落,什么时候成了废墟?六百多年的历史,戛然而止。最初这里也是土地荒芜,人烟凋零。明洪武四年,汾阳王郭子仪的后代郭孟四举家入蜀,在山峦中歇息,装衣服的萝篼滚落山下,郭孟四发现萝篼滚落之处山清水秀,于是留下来筑屋耕耘,这就是云顶寨的始端。
六百年间,时光流逝。郭氏家族二十九代经历三个朝代,渐成云顶旺族,称雄一方,富甲四乡。但就是这样一个世代簪缨,在革命浪潮的席卷下,短短五、六十年里坍塌散落,重新回到荒芜凋零的最初。
风过的时候,房子里会有一些响动。像是里面还住着人,又像是沉寂在屋里的故事,那些线索头子再一次被风翻卷出来。
整个寨子里,只有如意池边一户人家开院卖饭;再就是这座废弃的院子门口,一个老大娘摆了一张小木桌卖水和一些零食。因为来人少,生意并不好。婆婆索性坐在那里打瞌睡。我们找她问路,顺便买一瓶水。后来下山回来时,坐在那里的大娘换成了大爷,他悠闲地坐在小木桌旁吸旱烟。
如意池旁的五孔“落虹桥”很古朴,陈旧的影子和春天的绿意一起在水波里荡漾。水边那一片高深浓密的菜籽地,透着一丝神秘,像是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。而这一片水域,曾经是一座花园。
所有的故事,都在风雨中流逝。物是人非以后,不知道又会怎样续写以后的结尾。
沿着城堡转了一圈。墙周围开了六道门,寨门建有门楼,可瞭望。寨墙修建有炮楼四座,可以随时抵御外人的侵犯。
如今,城墙也已经残破陈旧,陈旧的古墙包裹着这一片天地。但站在最高处望出去,发现山外有山,天外还有天。
过去寨子里每个庄园都有名字。金墨湾是当时寨主的房屋,幸存的院子现今被整理成民俗文物陈列馆。里面最让人称奇的明朝年间制作的六柱花板床。床沿下有桌椅,可吃饭、喝茶、看书。
纵然眷恋,那样的时代也一去不复返。人世间的悲喜,也不断地衍生,翻转。时间的漂洗,可以让青瓦寸薄,可以让富贵褪色。不同的是起伏跌落,相同的是时间流逝。
庄园院落几乎废弃的寨子里,田地依然不少。除了一些菜地,最多的还是油菜籽地。我想象初春油菜花开的时候,寨子里会特别惊艳,到那时我还会再回来。
一群山羊,在寨子的最高处觅食。他们攀附在城堡的边沿,啃食树叶。一对玩耍的小姐妹在羊群里嬉戏、追逐。寂静的山寨突然有了几许生气。
在这里,所有的树叶,依然用旧日的方式生长,所有的花开,也依然是用旧日的姿势绽放。只是旧日的清溪已荡涤为今日之沙丘,而今日沙丘却再难以化为桑田。
当地人每天照常从寨子里的几个门洞进出。这个行将废弃的城堡,也是他们目前赖以生存的空间。
当人们不能再拥有曾经,他们常常只能选择遗忘。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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