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秋
立冬之后,还是有晴朗的日子。
一路上,我都在想象松针飘落的情景,他们落下来,会在地上铺一层厚厚的暖被吧!
今年4.20庐山地震之后,进山的人就少之又少。虽是冬天,但一路看到的分明还是秋天的景色。
我想他们是在等待迟迟到来的我们。满足我们对秋天无比的眷恋。
走到这个水库,离目的地就不远了。一池静水清明的不着痕迹。你只有努力地分辨倒影的初始,才能发现藏在蓝天里的水面。这样的安静,即便是风,也不忍心打扰。
跟着老杨哥哥,找到他们曾住过的那户人家。他们正大兴土木,扩建房子。为清静之后的热闹做准备。他们笑容满面,信心满满。心里怀揣着希望的人总是充满生机。两口子淳朴热情,晚上还是给我们端上了很有特色的铜火锅,在点着炉火的屋子里,觉得很温暖。大家品尝山里的新鲜蔬菜,山药、萝卜,还有腌制的跑山猪肉,特别香。女主人给我们唱祝酒歌,男主人陪我们聊天,把他在地震时拍的照片给我们看。那个四月,仿佛已经很遥远了,但仔细想想,不过是昨天。
夜晚的月色尤其美。圆圆的月亮高悬在屋子的对面,悄悄地望着我,等着我安静地和他说话。
早晨起来,所有的植物上,都结满了一层冬天的白霜。手脚僵冷,但我知道,只要太阳出来,就会周身回暖,暖如春天。
进入神木垒景区,看见成片的树林。想象中的松树林,其实是红杉树林。这里海拔2300至4300米,行走起来有些吃力。那些树在和我打招呼,他们披着金黄的头发,就仿佛那些被我藏起的野菊花在太阳下绽放。
我们往山上走。森林和雪山在前面,溪流在山边。抬头仰望,红红黄黄的秋色涂抹在蓝天上,透明的质感晕眩着我的眼,风也无法吹动他们。
除了我,红红的枝叶上只有一些蛛丝马迹。这该是蜘蛛留在叶子上的梦,在阳光下闪烁成句:夜梦不觉秋已深,余情岂是为他人。。。
走走歇歇,一路经过木桥、草甸,大家顺着山道终于走到山顶。
神木垒,藏语就是神仙玩耍的地方(神木,云杉的意思)。我们不是神仙,但也在此玩耍了一回。
山顶的树让我确信,的确是冬天了。他们疏朗的枝干,在阳光中依然明丽,没有丝毫的晦涩和阴霾。山里的冬天,因着阳光,也是明亮。
以为是一棵枯树,但枝头却盛开着冬花。他划破长空,直插云霄,迎风而立,傲视天下。
远远的神山白雪覆盖,霜雪的严寒让满山坡的灌木着上醉人的酒色,成就了冬日里的晚秋,等待着我们的来临。
山顶的白塔是新近修建,但老杨哥哥说旁边的烧烤摊还是去年那个。走到这里都饿极,他们烧烤,我吃干粮。这时午后的风来临,远处的经幡开始迎风诵经。而那些牛羊,骡马和放养的猪儿仍在山坡草甸惬意地啃食青草,自在逍遥。
下山,远远地就望见了山下这一片四四方方的红杉树林(头一天我们就在里面呆了一个下午),阳光透过树枝洒下去,形成一条一条斑驳的光影。寻着那些影子,午后的风潜入,去找寻属于秋的诗句。
这一片林子,和我想象的一样,满地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杉针。踏进树林,跟随着阳光,看漫天的秋色飘落,思绪一样堆积在心中。
树的笔直,影响了叶落的轨迹。那些杉针随风飘落,当我们想轻揽入怀,顷刻间他们像是又飞回树上,让我们满满的希望落空。
它们的坠落是缓慢的。在逆光中,才能看清他们隐隐的身姿。像那些飘飞在风中的蒲公英,每一根都带着一个微小而美丽的梦。
坐下来,沐浴在冬日的阳光里,倾听秋天的回声。当一阵清风佛面而来,我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在我身后响起,像是来自云端,来自远方。
他们就这样悄然地走过。这片冬天的树林,留下了他们秋天的足迹。随风飘落的杉针会很快将足迹掩盖,仿佛他们从未在这片树林出现。但我知道他们来过。走在这片林子里,会感觉到他们无处不在。
当最后的夕阳就要从这片树林里隐没,我还在想,不知道那片秋色,是被他们留在了这里,还是已被他们带走。树枝上的杉针,会在冬日的风中落尽,但秋色会从地上长出来,即使风也带不走。
秋色无南北,人心自浅深。。。
离开时,女主人特意给我们做了荞面。她说,因为产量低,基本都没什么人栽种了。走的时候,和几年前送老杨哥哥离开时一样,又送了我们一大口袋山里的土豆。对这种暖意,我总是会瞬间就被打动,会温暖很久。我们觉得无以回报,商量只有在给他们寄照片时,给他们4岁的儿子买一套衣服。
因为有他们,想到山里,便有了回家的感觉。
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