芒种·听雨
五月节,谓有芒之种谷可稼种矣。“芒种”已至,但那场从春绵延至夏的雨,依旧淅沥,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。
当乡下人忙着夏收、夏种,我也忙着为稻粱谋而虚掷光阴。在雨停的间隙,有人提醒,夏天来了,该学会怎样挑选西瓜。我基本不能吃冷西瓜,但我要吃冬瓜和南瓜,既然西瓜可能有问题,猪耳朵可能是明胶,谁敢保证这些就没有问题。只是如每一样都要学,会学不过来,就只有随它去了。
终于可以不上班的时候,喜欢坐在窗前,看花园里那些散漫的植物,慢慢地听雨打在她们身上的嘀嗒声。。。
等到可以暂停一下,逃离惯常的工作环境,就特别想去远离城市的地方,走走看看,呼吸新鲜空气。不想开机,也不想接听电话。
喜欢这样的水边,想象水上的小船,应该是泊在远古的风景画里,船翁当然也应该是一袭长袍的古人,头戴斗笠,手拿鱼竿,悠闲地垂钓。
两个中年男子正在河里撒网捕鱼,问他们水里都有什么鱼?他们说什么鱼都有,不过最多的还是那种小小的河漂鱼。
他们的小船,像一柄利剑,在釜溪河里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圈。突如其来的雨让他们匆匆收网,结果网里满是小鱼,大鱼一条也没有。不过他们依然很开心,足足四斤,卖了20元钱。镇上的馆子用油炸出来给那些好醉的男子下酒,20元一斤。而那些献身的小小的鱼们,成为那些男人沉醉的最佳诱饵。
走过风雨桥,穿过横跨空中的栅子门,仙市古街依旧停泊在那里,少有外人光顾,清净寂寥。
和几年前相比,古镇更洁净,但其容颜依旧,未曾改变。街上铁匠铺还在,弹棉铺也还在。当地的乡民依旧赶场、做小生意、喝茶、聊天,过自己的日子。
对这样的古镇,一直有种无法言说的情结。
记得小时候,妈妈在一个箱子里藏有好多件很漂亮的衣服,大多是绸和缎的,看着都喜欢,就想,不知什么时候自己也可以穿穿。那些花色的衣服,如果穿上,就适合走在这样的古街上,在微风中穿过街巷,那样的场景一定很美丽。但我一直没有机会穿那些衣服,因为那些衣服总是太大,我永远都没有等到合身的时候。但那种喜欢却固执地在大脑中残留下来。而关于古镇的游走,也从来没有在现实和梦境中停止过。
古街墙头的瓦楞看起来有新有旧,应该是维修过了。维修过的古街,不像几年前那么破败。但除此之外,没有丝毫的改变,没有拆除真旧,而以赝品填补。没有商家的渗入,街上住的依旧是当地的居民。游人依旧很稀少,民风依旧淳朴。这是我去过的若干古镇中,最不功利,最不惜商机,最清爽的一个。
总想象这样的古墙,应该有几枝绿叶垂下。没有叶片的空枝,看起来时光仿佛静止不动;而如果绿叶低垂,微风吹过,你能感受到叶子的颤动,而那颤动,就是流动的时光。
小巷里那个小酒厂还在,依然酿造高粱白酒,最贵的13元一斤。我不喝酒,所以不懂酒。据说此酒口味纯正,原材料、生产现场一览无余,是绝对可以信赖的价廉物美的好酒。但度数不低,不能贪多,否则就会醉倒。
当酒还盛装在这些酒坛里,看着最美。像所有故事的开始,那隐隐的酒香,让人充满希望。。
此时的水面,小舟看上去模糊而渺远,像一个淡淡的意向。
舟行江面,承载万千,是脚下的万水千山,是心里的万语千言。就那么静静地泊在水面,仿佛一动不动,动的只是那阵风。
我想,这样的水边,夜里一定也有蛙声,清晨也会有鸟鸣。那样的时候,一定会有一阵微风,刚好吹过。
春天的雨已经下过,夏天的雨还正在飘落。那些雨,像滴落纸间的墨迹,一路铺陈,书写出如水的线条,岁月的记忆。
下雨的时候,总是会想起。想起的时候,雨不再忧伤,只是静静地流淌,淌成心里的歌,大地上的草青,天空里的流云。
打渔的人上了岸,船还停泊在水中。釜溪河再次安静下来,停泊岸边的小船也安静下来。雨依然会来,风也依然会来。
当夜色再次来临,风雨低述,流水低语,在淡淡的月光下,在微微的夜风中,酝酿夏的诗篇。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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