银杏叶的消息
立冬以后,再去白岩寺,探听银杏叶的消息。成都平原的天气,总是灰蒙蒙的。出门的时候,太阳已经露脸,但抵达时,却还是藏起来了。
我看到的叶子,又黄又青。那青的部分,分明是夏天的记忆;那黄的部分,是刚过去的秋天的足迹;而那些已经枯萎的部分,则是关于冬天的消息。
惟印上师坐在高高的山边俯瞰众生。冬天已经来临,他的世界却永无寒冷。而我们的世界,冬天是聚集孕育的过程,必须经过这过程,那蛰伏的希望才能在惊蛰复苏,惊醒。
释迦牟尼吉祥像。吉祥的祈愿,源于我们这个世界客观存在的茫茫黑暗。黑暗之中的灯火,才叫希望。就如同寒冷中的暖光,才会令我们倍加温暖。
大殿后面的罗汉洞,依山势而建。墙上黑板上那长长的名单,是捐建者的姓名。
近百米的长廊,800罗汉分列两旁。立在那些玻璃橱窗里,静观着橱窗外的世界。这条长廊,寂寞安静,散发着幽暗的微光。
长廊的顶端外,是高高的山上。六角形的塔屋,六扇暖窗。光从那里进入,连接起廊里廊外幽暗和光明的两个世界。
从顶上往下,鱼鳞一样的屋檐一片盖过一片,往下延伸。像一条盘桓在山脊的巨龙,蓄势待飞。
半山腰的白塔,完全是藏式佛教的风格。塔下面是绵延不绝转经筒,围绕一周,循环往复,生生不息。
墙上的经文,随风飘动的经幡,让这座隐藏深山的平原寺庙,吹拂起高原寺庙的佛风。虽然这里没有高原明丽的阳光,但却弥漫着袅袅的藏香。。。
这寺庙里的路,不知他已经走过多少次,还要走多少年。我们每个人的脚下,都有属于我们自己的路。无论是坎坷,还是平坦,都必须一步一步,坚实地走过。
一阵风吹,让那片正在做梦的叶子开始坠落。她的梦里也正在下雪,那一场张岱会赴约的雪。
如果这些叶子也都被大雪掩覆,那就真正可以醉梦不醒了。张岱耽于梦,好痴人说梦,遂有《陶庵梦忆》。他也曾《西湖梦寻》。而我们读张岱,也像是读一个梦,就像是读红楼,读红楼里的贾宝玉,读红楼里的喧嚣和寂静。读到最后的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。。。
但张岱最喜爱的,应该是文字。他用它们构筑他心里的世界。包括梦境。如果现实太幽暗,就只能用文字构筑一个温暖的世界。让冬天的大雪,飘洒出漫天的暖意。。。
关于冬天的消息
风对窗前的叶子说,雪已经上路
小雪之后大雪将至
覆盖整个湖心,以及所有的足迹
飘雪的深夜,坐在
月光的窗前。就着炉火
翻拣一片又一片时光的记忆,直到
黎明时分,玻窗上的冰凌花
慢慢融化,露出
窗外白茫茫的世界,平静安详
等待,迎接我的清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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