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走
[在我行走的时候,不会穿旅游服,也不会带旅游帽,当然也不会穿旅游鞋。我总是穿很好走路的烂皮鞋,因为那些荒野的路,纤细精巧的皮鞋是不堪承受的。高原的黄昏,风大的可以把人吹倒,不过我只允许他把我的头发吹乱而已。。。]
立冬,太阳出来。
那如水般透明的光线,令我惦念那些落叶,黄灿灿的一地,会在下一个清晨醒来之前,在月色抚慰中先睡去。
我该去看她们,但我去不了。我知道我其实去了,是。我的心去了。我们照例会相互凝视、默默地说话,然后再离去。
当然我会带走我们的影象,那是属于我们的缘分和幸运!
我在那些灿然的光影中穿过,想着这又是一个适合出行的日子,我就幻想正走在哪个远方,是高原的草地,还是江南的小巷。
阳光会有掩卷的时候,但我行走的心还没有停下来。
我喜欢四处行走。我想,这种行走不同于一般意义的旅行。对很多人而言,旅行是一种游玩和放松,所以称旅游更贴切。他们总是穿着基本相同的旅游服和旅游鞋,再戴上基本一样的旅游帽,拥塞迁徙在一个一个的景点之间,在累过、乐过或抱怨之后,回家。
旅行对不同的人,意义会不同。比如才读了张悦然的一篇文章,她说她不喜欢旅行。认为旅行太多,人会渐渐变得无情。。。她把旅行视作情人,始终抱有宁缺勿滥的态度。她也不能忍受与那些过客一样的朋友的道别。因为她清楚地知道,说的是再见,心里却知道,也许一生都不会再见到这个人了。
我觉得她其实是喜欢旅行的,她只是不喜欢失望,不喜欢遗憾,也不喜欢无情。
把旅行视作情人,我觉得这个想法很妙。但和她不同的是,我觉得恋爱在某种意义上更像是自己的事,而不是对情人寄予过多。
更何况失望终是难免。我更喜欢简媜这句话:人的有情必须放在无情的沧桑之中才看出晶亮。
[刚刚翻看了许久不看的老照片,还是轻易地就被这些场景打动。2004年在新疆喀什,就这么随意地走进一户人家,孩子的妈妈给我们准备水果,我们就在门前的光影里聚首。每个孩子的神情都令我沉醉和留恋,我没问,也不知道他们叫什么,这些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我带走了我想要的东西。]
我喜欢行走。这是我思索之后更准确地表述。旅行是一种客居客行的心态,但我的每一次行走,虽然对于我走过的那些地方,客观上我依然是一个过客,但从主观上讲却不是,也许某一处就会让我想起,这是我在梦境中曾经来过的地方。行走就是不停地在现实中去发现、搜寻一些于我有用的素材,去丰富、构建我的梦境。。。
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,我并不会太在乎我去的是哪里,会遇到什么人,即使遇到,我从来不会刻意地去询问他们的名字。其实他们是谁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我自己的感受,内心的体验。
对待一路的风景,内心也很平和,不会期许太多,不会失望太多。甚至更多的时候,那些风景所处的现实对我的影响并不很大,我远远的望过去,只看到了那些我想看到的景物,而其余的喧哗嘈杂,我都看不见。
这样的行走,不会跟团。跟团无疑是对旅行的扼杀,是一路风景的尴尬。在旅途中,我喜欢拍照,也喜欢被拍。“摄影既是一种确证经历的方式,同时也是一种否定经历的方式。”如果是一种确定,那我愿意珍藏,如果是一种否定,那也许正是我心中所愿、所想。当我偶然地驻足在某一隅,那些明亮的光线打过来,我内心震颤,我清楚地知道,这一瞬间的美丽,并不是生活的真实,但却是我内心的真实,这才是我真正追寻的东西,而他现实的本来面目怎样,是否被曲解,对我而言,已不重要。
拍照、叙述、书写,这些既是对记忆的损害,也是一种新的构建,而长久迷恋我的,正是这种构建。他让我与真实的生活疏离开来,而这些距离成为诱人的东西,引领你去不停地探究和寻觅。。。
[还是2004年夏天,新疆拉拉提镇。在策马扬鞭一天之后,来到黄昏的河边。我们像是要一同回家,他们只是来村口接我。]
每一次行走,我都不是一个人,也从来不会觉得孤单。即使在客观上我是一个人,但其实不是。
在我走过的每一个地方,我都会留下一些我构建的一些场景,然后再带走我需要的东西。如果某一天科技真的发达到可以盗梦或者是造梦,那你到我的梦境,也许可以发现你自己。比如天使总在我的口袋里,而你会在哪里?可以猜猜。
那些一路上打动我的风景,可能都不是某个景点,也叫不出名字,但就那么一瞬的定格就足够,足够回味一生,温暖一生。
然后,我就走过。
当我某天再次翻看那些图片,就会想起当时的场景。你总是在我凝眸之处,安静地望着我。。。
那些山水,那些你我。。。
[我喜欢这种生活的底色,也喜欢这样明亮的自己。明亮的不仅仅是脸庞,更重要的是内心。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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