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完赤水丹霞后,已经很晚,按老杨哥哥的意思就住在杨家岩,但被大家否决了。大家还是觉得应该去古镇上住,大同在赤水河左岸,距丙安仅18公里,距赤水市只有6公里。
我们很快就到了古镇。古镇上清净得很,唯一一家比较醒目的“君再来客栈”只剩一间床,老板和古街上遇到的一位老人都主动帮我们找住宿,结果很快就找到一户人家,安顿下来。大家到新街上唯一一家比较大的饭馆晚餐后回去休息,累了一天,睡的很香。
第二天早早起来,店主本不经营,但还是应我们要求煮了清汤小面。吃好了开始了一天的古镇漫步。其实古镇很小,不到半个小时就可以把每个角落通走一遍。于是我就慢慢地、慢慢地走了无数遍。
古镇太静了,可能也因为不是缝场天。古镇很破旧,但是很洁净。这些下水道是我童年时所熟悉的,那些污水慢慢渗过后,却还是干净的。甚至那停在门前的两个烂煤球炉子也是干净的,我想是因为那些住在老房子里、走在老街上的人,他们的心首先是干净的。
我们夜里来的时候,就是从这条巷子进古街。白天一看,有牌子说叫“一线天”。但据住在这里的人介绍,这条小巷原本更窄,住在左侧的金姓人家主动拓宽出一部分宅地拆修巷道,乡人为纪念金家义举就给巷子取名为“金家巷”。
和所有保留下来的古镇一样,这里也曾经繁华。现存这些建于明末、清初的古街、古码头、古井、古街房、古民居已老而垂暮,而那些古庙宇、古会馆、古碑、古牌坊却几乎已经荡然无存,只能依稀看见一些小细节和淡痕。
古镇房屋以街道为建筑的纵轴线,随地势起伏,相向一字排开。那些青石板一路延伸,在岁月的风霜里刻画着年轮。
只有这间客栈的门面是店主后来用竹子重新装饰过的,这也是整个古镇上能看到的唯一的一点商业旅游化的元素,但也不过分,与古镇很相融、很和谐。屋门前每天都有店主为路过的人泡制好的那壶免费茶,而且会一直温热,绝不会人走茶凉。
那个蒸笼冒烟的地方是古镇上唯一一家卖小吃的地方,生意很冷清。隔壁副食店也很清净,店主婆婆就安心地在那里缝衣服。
这个老婆婆叫贾云英,101岁了,看起来还很硬朗。她正和猫咪说话呢,我觉得他们都是洞悉了这个世界真谛的高人,而我们还在迷雾里辨别找寻。
我身后阶梯上面的院子应该曾经是一个古会馆,现在除了在断墙上看到一些红色片段外,那段更古老的历史已经被深深地淹没了。
古镇上的居民很喜欢栽花养草,坐在门前的马架上边喝茶看报,边吃着煮花生米,这样的日子他们也觉得很享受。
时间在这里好像是凝固静止着,只有我们过去过来的往返,才感觉悄然间其实流逝得很快。
我从这个角度把镜头扫过去,眼中这些历史的陈迹向我们倾轧过来,有些沉重而喘不过气。那些墙上的青苔和绿色的植物新长着,但看起来还是旧有的。
那些青石板上的苔迹,谁也无法分出新旧。那孩子蹲在高高的台阶上绝对不会是在思考青苔的问题,他会在想什么?
他没有呆在那里一直想,也许在一时想不出答案的时候,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暂时回家。
我喜欢这个废弃的院子,喜欢这些墙面和石头的颜色,那些半截墙的房子也很喜欢,有种神秘感。古镇上的一个老人告诉我们,在古时这里是不能提那个“匪”字的,因为古镇上的人有可能都是。但后来被红色的浪潮征服了,匪都就不是匪了。
这些街边的墙群和窗户都很有特色,这些整齐的红石头面容在风雨中脱落,但看上去却依然坚实稳固。
这些是用扑克牌做出来的,需要很多时间和很多耐心。至于是否有人来买店主好像并不在意。
过去过来累了,我们就回住处歇歇。主人家的两个孩子在这样玩耍,突然想起我们小的时候,不管玩什么,这毕竟是真实的童年。而丢丢说,现在城里的孩子,没有童年。
几个女人在打麻将,对门的大爷在看报纸。那种喧嚣的生活离这里似乎很远,他们的脸上都很平静安详。
再走过小吃店时,蒸笼已经不冒烟了,男人们干脆下起象棋来,估计没有几个回合是不能轻易分出胜负的。
这样的石墩当然要坐坐,那个老婆婆也许觉得奇怪,生活一直就是这个样子,而外来的人总会表现出大惊小怪的样子。
过了君再来客栈,往右就是这条路,就走出古镇了。
往左不远,路边的半坡上就是这个尼姑庵。这个殿应该是古镇保留下来的唯一公共场所了。一个有钱人去年又捐钱在后面山坡上修了大殿,一个居士婆婆在庵里驻守。和外边苍翠的世界相比,这个空间看上去还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暖意。
这是昔日繁荣而今衰败了的码头。半山腰古黄桷树下,沿河用红石砌成的码头很有规模,当时码头上常常停泊着载满货物的商船。竹筏浮江而下,楠竹掩映半个河面。
如今河道早已沉寂,旱路转运后,旧码头石阶零乱不堪,停泊的旧商船早已不再,即使你还保留着那张旧船票也再也无法登上那艘客船。
好在有这些垂钓的老者,让这个码头不再寂寞。山和水也不再寂寞。
这棵半山腰古黄桷树那么多年了,还在努力探着身子往水里望。就像当年多情的船娘,看见梢公弄船日出暮归,总要在橹上系一块红绸一样。
在古街的中间,顺着这条石阶小路下去,还有一个也废弃了的下码头。
这些大石头今天看来依然壮观。那时大同河上激流飞瀑也很多,当时人们称激流飞瀑为“洞”,所以镇名为大洞场。民国期间为了天下大同才改名为“大同镇”。 像是和上码头呼应似的,这里也有坐在石头上静静的垂钓者,所以这里的山水就也不寂寞了。
码头繁华,船业发达的时候,古镇上最火爆的是铁匠铺。但现在只有一家做鸟笼的最火爆,大爷说最便宜的笼子都是几百,贵的要一千多。这只猫让我相信她是完全洞悉这些变迁的。
谁也不知他们活了几辈子了,总之在古镇的每个角落,都有他们的身影,他们的眼睛透着诡异,虽然他们什么也不说。
这只估计是比较愚笨的,也是最幸福的。卷着他肥胖的身体做着春梦呢。远处的老婆婆也在打盹,不知那个短暂的梦境里有没有年轻时她等待的那个人出现?
懒猫毕竟是少数,更多的就这么敏捷地攀爬、游走着,不知道是在寻找什么,还是在等待什么?
他突然停下来,应该是听到了什么声音,他的表情告诉我们他陷入了一种冥想中。
当我们从他身边走过,他就这样看着我们,让你心里渐渐不安起来,因为什么而不安,却不知道。
感觉他就像一个幽灵,总是尾随在离你不远的地方。虽然他一动不动,但你仍然能够感觉到。
我就蹲在他面前拍他,他一点不怕。他知道,如果说恐惧,那一定是我恐惧他吧。
你们读懂他的眼神了么?我还没有读懂,但我确定这张我焦距调准了,手完全没有抖。
我看了几分钟就明白了,那个门下的洞分明是为那些猫们设的。我设想夜里那些游走的灵魂应该也是从那里飘出来吧?
如果飘到这上面,和那些瓦片和绿色的藤蔓纠结一起,也许就可以在阳光下歌唱了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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