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岁月的无声里
1、七月伊始，我还依然沉浸在六月的情绪里，不能自拔。
说六月忙碌，不如说内心纷乱。只有在忙碌的间隙打开一本书，才回归平静。读琼玛的《放手》，进度很快。这种顺畅源于对书中同是60年代生人的熟稔。不论是女主角林含烟还是她的好友章谨如，在许多认知和道德观上有着天然的契合。甚至有许多惊人相似的情节，比如在文学解禁的初始，也是读那样的书，礼平《晚霞消失的时候》，张洁《沉重的翅膀》、《爱是不能忘记的》，张抗抗《淡淡的晨雾》，戴厚英《人啊人》。。。当然还有王安忆、铁凝等等。我甚至觉得，林含烟和章谨如骨子里也像是一个人。每个时代的人都会有其独特的烙印，溶于各自的性格，无法逾越。这些性格，可能是含蓄内敛，也可能是执着而不够勇敢，善良而不够果断。但不管命运怎样坎坷，境遇怎样曲折，其内心的坚守，从来就不曾有片刻的迟疑和改变。始终坚守着“这一个”、坚守着独立的思想、健全的人格，坚持用一种悲悯的眼光来看待这个世界，以及这个世界上的人。
我想最后的放手，并不只是一种形式的改变，而是一种内心真正的平和。所以含烟去不去阿里，就如同陆焉识最后并不一定非要返回大西北一样，这种生存环境的改变，并不是放手的实质。
2、这天很巧，8个60年代的老家伙在食堂围满了一桌。想起来都是多年的同事兼好姐妹。
雷坐在我旁边说，昨夜闷热，逐沏茶一壶，在窗前灯下把我早年的那本薄书《岸》又读了一遍。我大感意外，顿时脸红，头脑里涌出的讯息就是满篇的错别字和啰里啰嗦、喋喋不休的叙述。但雷其实并不在意这些形式，她说读过还是无限感慨。比如那个20多年前离我们而去的同事，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到身边年轻的生命离开，所以特别震撼遗憾。因为他的离世，让我在丢开文字10年之后将笔重新拾起。我对雷说，记得还写了她的妈妈，一个幸福优雅的女人。即便是眼下已经70几岁的高龄，但看起来依然优雅年轻。
我们就这样聊起那些陈年往事，仿佛再一次回到年轻的从前，未来迷离，却让人充满想象。
3、去看望单位一个退休的老同事，听说前不久他已经瘫痪在床。
一晃，他已是80多岁的老人。回想起过去的岁月，他一直以长辈的身份要求我进步。而我顽皮又不听话，一直与他抗争了12年，直到他卸任。如今的他，除了大脑依然健康活跃，身体在床上慢慢萎缩，满屋漂浮着一种腐朽的气息。我陪着他说话，安慰他，看着满身的褥疮，又不可遏制地暗自难过。幸好他早已失明，看不到我的表情。
4、时光流逝，人事渐变。5年过去，单位领导再一次变动。老大离开前无限感慨，但纵然如此，也只能感慨而已。
离任审计工作组进场，有熟人打招呼，说他们部门我曾经熟悉的人基本都离开了，有提拔、有交流，也有告别得更彻底的，比如二哥，上周三得胰腺癌说走就走了。我顿时无语。
从20多年前那个同事离去，这么多年来，已经有无数鲜活的生命从我眼前消失，大约应该很淡然和麻木了，但是我却做不到。记得第一次认识二哥是我被抽调进审计组，我们每天一起起早贪黑在外奔波，二哥就像一个温暖的哥哥，从不拿架子，所以我们都亲切地叫他二哥。有了这一次工作的认同和愉快的相处，这才有了以后的第二次。我喜欢叫他二哥的那种感觉，就像是叫我的亲哥哥。可是，他怎么能就这样不在了？60年代的老家伙，就这样又少了一个，想起他，我特别难过。
我知道，不管怎样地不舍，有些东西还是抓不住，终会离去。
5、六月就这样结束，七月如期来临。
早晨收到芦苇寄来的薰衣草护肤品，令我怀想遥远的新疆那一望无际的紫色，那是我喜欢的颜色，也是我喜欢的味道。那是一种清雅的，却又会令你沉醉的味道。
中午吃饭时才警醒，在忙碌中差点忘记儿时发小丽的生日。于是赶紧敲几个字过去，她回说60年代的老家伙又痴长了一岁。我安慰，心若不老，人亦不会老。
下午观摩了一场演讲赛，那些男孩女孩个个了得，英语、日语、法语演讲，我们看中文字幕反应都嫌慢，世界的确属于他们。这样的年轻与朝气令人振奋，也充满欣慰。
晚上的瑜伽课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双人配合，与我配对的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女孩。我们手挽着手，甚至身体相互依赖、相互依靠，才能完成美轮美奂的一系列动着。有一个动着，一个人的身体要完全的依附在另一个人的背上，我怕压坏那个小女孩，但她却像一个大姐姐一样对我说，来吧，可以的。下课时，我才知道，她比丢丢都还小3岁。而瑜伽老师，是丢丢小学班上女同学的妈妈，她见到我说，还认识我吗？我说，怎么会不认识呢？
6、记得有一个女孩，在演讲里说了一句话：你所站立的地方，正是你所期盼的。我就想起还有另外一句话，大约是尼采说的：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良辰吉日。我可能尚看不明白，我站立的地方，是不是我心之所盼，但我可以确定的是，我要在站立的地方，做最真实的自己，我心里的，希望也是你心里的：独特的这一个。
这一个我，有时愚笨之极，有时也会犯傻，但对执着的方向，从来不曾改变。安静地看花，安静地听雨，安静地追风，安静地写字，安静地走过，追逐诗，还有远方。
雨已经持续下了几夜，当我从梦中惊醒，已经雨满千山，唯有大海苍茫如幕。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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