捡桑果
一踏进这座老院子，就看见了满地的桑果。
庙堂前的石阶旁，左边一棵，右边一棵，长到上面，合为一棵。上午的时候，院子还静着，只有两个居士婆婆在那里念经，那些桑果满地红红紫紫的寂寥着，台阶上的竹簸里晒了些，都是很青涩的，婆婆说用来做药。
我们在树对面的旧戏台上拍照，视线的余光里是缭烟中的老人，和桑树下静静的桑果。偶尔一阵风过，又掉下来几颗，和地上的那一片融为一体，再难区分。
暖晌过后，来了三个孩子，两个男孩，一个女孩，拿着竹篮和竹竿，来捡桑果。一个男孩急着往树上爬，女孩大声嚷道：哥，等我扫干净了再打。话毕，她麻利着用竹扫帚清扫地面的桑果。另一个男孩猴儿般窜上树，她哥递上长长的竹竿。女孩已渐渐把桑果聚拢，树上的男孩却忍不住横杆一扫，红红紫紫的雨落下来，和地上还没有扫尽的果子混迹一路。女孩生气地嚷道：哥，叫他不要打，我还没有扫完呢。哥很听话，叫住了男孩。她一定要把旧的和新的分开，她终于要扫完了，树上男孩手痒了一下，就稀稀落落地又掉下来几颗。小女噘嘴大叫起来，哥赶紧赔个笑脸。
树上的男孩郁闷地嘟啷着，女孩却又去重新清扫。那片土地终于如她所愿般地洁净，树上的男孩开始打桑果，女孩子在树下捡。院子突然热闹起来，新进来了一些游人，看着他们捡桑果，看过去的画面，突然有些杂乱。
想起小时候院里那棵老桑树，总是那些男孩子上树去摘，我们就在树下等着吃。那一树的桑椹整个夏天都很紧俏，决不会无缘无故地掉在地上，吃到嘴里，吞进肚里，一路美滋美味。相比之下，这里满地的桑果寂寞奢侈的多。我也躬下身，刚找到一颗乌色的，小女孩却说：这颗已经摔破了，不能吃。我有些心疼，那雨一般飘飘摇摇下来，不破的又会有多少？女孩的竹篮里还真的不多，她捡拾的一丝不苟，亦如她扫地时的严肃认真。她用小手从竹篮里捧了一捧给我，我笑笑摇摇头，只吃了一颗，并不很甜，想想童年的滋味，有些相似，却又不是。
光线慢慢西移，院子重新静下来。那些游人穿堂风般吹过，女孩也挎着竹篮，她哥推着她的小单车，另一个男孩扛着竹竿，一阵歌声似地飘走了。居士婆婆还在做他们的功课，而我们的拍摄也渐渐疲乏。不经意间一回目，树下又是红红紫紫的一片了。那些碎了的、完整的，挤挤挨挨满地，躺在那儿一动不动，只有偶尔的风声和绵长的颂经声。
桑树也在黄昏里和院子一起沉静下来，我们悄悄离开，不忍惊扰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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